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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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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

嫣紅的血浸透了沈樂知的軀體, 也染指了望汐的衣衫。

沈樂知流了好多血,從她喉嚨裏吐出,從她七竅中湧出, 甚至從她皮膚中滲出來。

血液順著地面的坑窪, 蔓延開, 望汐的眼前仿佛只剩下了觸目驚心的紅。

洞府內彌漫著血的香味。

是真正的香,如上次一樣,沈樂知生死一線之際, 血液裏忽然開始散發出奇異的幽香,微淺的綠色螢光不斷的鉆入她體內。

望汐探查時明明感覺到她幾乎要沒了氣息, 連生死蠱都在劇烈掙紮, 瀕死一般。但很快,她被一股股特殊的木系靈力,鎖住了丹田命脈。

不至於能治癒她,卻能救她不死。

若是之前, 望汐或許會乘機探查一番, 但此刻她掐住沈樂知的腰,眼眸裏閃過怪異的光。

她緊緊抿著唇, 周圍冰雪的靈力隨著她的情緒震動,全身仿佛墜入了冰窖, 她死死盯著沈樂知,想讓對方立刻醒來。

沈樂知告訴她:掌門要殺她。

望汐前世便有所察覺, 重生後一直在查。沈樂知是她們棋子,望汐不清楚沈樂知是否知情,但肯定的是, 沈樂知不可能會告訴她。

沈樂知想要玲瓏心,與那些人的目標一致, 怎麼可能會來告訴望汐?

前世沈樂知便是活生生的例子。

可如今她又為什麼來,為什麼深夜這般急切的上到玲瓏峰,為什麼七竅流血,幾乎要付出性命也要說出來?

望汐在沈樂知體內已經找到了禁咒的痕跡,她說第一句時禁咒應該就已觸發,望汐那時盯著她的眼睛,她的眼裏是決絕般的堅定,與釋然的赴死。

沈樂知知道自己的結局,她做好了死亡的準備。

望汐的心臟不受控的跳動,她想不明白沈樂知這樣做的意義。

前世沈樂知明明是殺死她,欺騙她的仇人,可為何,對方此時哪怕死也要來告訴她真相。

可,沈樂知殺了她嗎?

這一世,沈樂知還沒有殺害她。

望汐的指節繃緊,眼眸赤紅的盯著眼前幾乎沒了呼吸的人。

她想不明白,混亂至極。

今生還什麼都未做過,未曾傷害過她分毫的沈樂知,是否該為前世的一切付出代價?

望汐以為沈樂知會做出與前世同樣的事來,最終一定會加害她,可事情好像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。

沈樂知發生了改變,望汐第一次無法肯定,眼前的沈樂知是否會與她走向那個結局。

望汐沈下呼吸,抱起沈樂知禦劍到了符咒峰。

前世玄玉宗內只有鳳念真始終相信她,哪怕她真的入魔了,再遇上鳳念真,對方也未曾與她動手,未曾苛責過她半句。

她入魔後再上玄玉宗,要殺沈樂知,所有人都唾駡她是骯臟的魔人,所有人都拿起武器要阻止她殺死那個陷害她的孽徒。

唯有鳳念真,不肯與她相鬥,只對她說了一句:“霽月,保重。”

望汐想到這,隱去了兩人的氣息,到了符咒峰直奔符咒峰峰主鳳念真的洞府。

因為她來得無聲無息,直到出現在鳳念真洞府前,無法避免的觸到了洞府外的陣法,鳳念真才有所察覺。

探到是望汐的氣息,鳳念真本已準備出手的符咒才收了回來,鳳念真無語的大罵:“霽月你大半夜跑我符咒峰做什麼?!還不透出靈息,做鬼來的啊!”

鳳念真罵歸罵,但還是擡手解了陣法,放了望汐進來。

她本還想罵兩句,眼眸卻觸到望汐與沈樂知兩人被血染紅的衣衫,觸目驚心,不由眼皮一跳。

“救她。”望汐瞬息便進了洞府,緊緊抱著沈樂知,到了鳳念真身前。

她神情冷峻,眼眸更是寒氣逼人,身周散發著讓人難以忍耐的冰冷氣息。

“你應當去藥草峰找百草真人,治病找我沒用啊。”鳳念真瞥了一眼望汐懷中的沈樂知,又是一驚,七竅流血,經脈寸斷,幾乎是瀕死的模樣。

“怎麼回事?”鳳念真的神情也變得嚴肅。

“禁咒。”望汐將沈樂知放在一旁的石臺上,卻依舊不願徹底的放手,摟著沈樂知的上半身,低頭回應鳳念真的話。

鳳念真走近,五指微張,指腹平整的點在沈樂知腹部,靈力隨著指尖鉆入沈樂知的經脈,找到了那處禁咒。

“煞陰咒。”鳳念真呼出此咒的名字。

她皺起眉,隨後無奈的撤回了靈力,“我治不了,這毒咒已經觸發了。”

“不過煞陰咒爆發瞬息必死,她怎麼還能活著?”鳳念真皺眉打量起望汐,想看清楚她身上的血是沈樂知的,還是她自己的,“你又用了什麼代價救她,霽月?”

鳳念真知道望汐為了救沈樂知割了一半的心,當時還是她護的法呢,眼睜睜看著她修為跌落。①

望汐聽聞壓下眉眼,身周溢出更冷的氣勢,她一言不發,鳳念瞥見她發絲染上了霜雪,知曉此時她大概已經壓抑到了極致。

“為何不去百草真人那裏?就算百草真人一時救不了,掌門那還有保命的輪回靈咒。”鳳念真覺得有些奇怪,治病來她這兒做什麼?

哪怕真要讓她查看禁咒的事,傳音給她一起到百草真人那兒便是,只跑來她這裏,又不能給沈樂知療傷。

望汐陡然擡起頭,深邃的目光寒冷得驚心,鳳念真好似在裏面看到了滔天的怒意。

鳳念真也算得上望汐的好友了,以前兩人還未當上峰主時還一起結伴游歷。但鳳念真一直都覺得這人冷冷的,身體裏有著天下至寶的玲瓏心,卻又像是個沒有心的人。

直到她收了沈樂知為徒,仿佛有了一些人該有的情緒,但從未像眼前這般強烈,赤摞,絲毫不加掩飾。

鳳念真心驚,什麼人能讓望汐恨到如此?

百草真人?還是掌門?

無論是誰鳳念真都難以想像。

但眼前沈樂知的情況也不容樂觀,鳳念真頓了半晌,知曉望汐不會去百草真人那,乾脆提議道:“你帶她去游方書院吧,醫仙子在那處,或許能救沈樂知一命,我替你傳音過去說明。”

望汐聽聞半分不遲疑,直接抱起沈樂知禦劍往游方書院去。

游方書院坐落在整個修真大陸的最南方,是離凡河最近的地方。

所謂凡河,便是通往凡塵的一條河。在凡人眼中,此河除了近岸的地方,常年白霧繚繞,進入白霧之內,伸手不見五指,根本辨別不清方向。

有人曾劃船想要強行通過,但無論她如何努力,最終都會行到岸邊,恍如小船從未駛出去過。

人們說這是鬼打墻,這條河邪門得很;也有人說看到過有仙人從河上經過。

傳說傳開了,人們多少都對這條河帶著點敬畏。

而修士眼中,這條凡河是通往凡塵的路,河底被施展了陣法,阻隔兩界人的隨意接觸。

凡人所見到的河上仙人,便是禦劍飛行的修士。

游方書院每十年便會主動到凡間,尋找能夠踏入仙門的苗子。這也是大多數凡人能接觸到的修仙之路。

符咒峰的花蔓就來自游方書院,游方書院雖然找了學徒,但不會強制修士留在書院,花蔓有著極高的符咒天賦,所以被游方書院的院長親自帶給了鳳念真,拜了鳳念真為師。

望汐禦劍趕到游方書院不過半日時間,天色剛明時已能望見游方書院聳立入雲端的青瓦塔樓。

那是游方書院最標志的地方,塔樓上懸掛著一鼎青銅鐘。

據說那鼎青銅鐘裏藏有至上的修行功法,當鐘聲響起,游方書院的仙鶴便會為人們指引方向,找到那處藏有功法的地方。

不過青銅鐘已幾千年沒有響過,哪怕各門派的大能,都未曾敲響過它。

游方書院的入口金碧輝煌,兩側是將近十米高的金色大門,進入之後便是長長的通道,通道兩旁由青白靈石雕刻出了一幅幅優美的壁畫,是游方書院的發展歷史。

望汐降落下去,書院的竹心院長已在入口等候多時。

“霽月仙尊。”游方書院這一屆的院長是書院歷史中最年輕的一位,她戴著發冠,兩條青白色的飄帶自耳畔處垂下,清寡的臉龐上卻有一雙十分清透的雙目。

她充滿了書生氣度,看上去像個凡世的學者。

不過世人皆知,竹心院長一把青葉扇,曾一人站在書院大門,將一整個來書院鬧事的宗門修士殺得一人不剩。

青葉扇上的血灑在書院門外,未曾染指書院一分。

她看著清冷寡淡,在外的名號卻如殺神一般。

不過她不太喜歡那些綽號,特別是認識鳳念真後,誰敢再那樣喊她,她定要那人試試她的青葉扇。

說起鳳念真,竹心院長收到對方昨夜的傳音,鳳念真說得焦急,還要她別洩露了消息,竹心院長便早早站在門口等候望汐兩人。

雖然鳳念真說得嚴重,但竹心院長瞧見望汐兩人的模樣時還是稍稍心驚。

兩人身上倒沒了血跡,大概是望汐已經施法清理了,但望汐臉色冷得嚇人,眉毛與墨發上都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,看上去寒氣逼人。

而沈樂知更是糟糕,毫無血色的肌膚,已經泛著青淤,一副死態。

望汐一言不發,摟著沈樂知神態森冷。

“隨我來,醫仙子已在醫廬等候了。”竹心院長指了指旁邊的路,帶望汐兩人到醫仙子的住所去。

醫仙子名字雖然正兒八經的,但她卻算得是一位邪醫。

醫人治病隨心所欲,有時要人以命換命,有時又分毫不取。

但她醫術精湛,只要人還未斷氣她都能跟閻王搶上一番。

可她性格太過於乖張,不治與治都得罪了不少人,導致仇家太多了,東躲西藏許久,只有游方書院願意收留她。

竹心院長青葉扇堵在學院門口大開殺戒,就是因為這廝的仇家威脅學院交出醫仙子來。

竹心院長保下她後她便乾脆在學院當起了師長,性子依舊乖張,不過如今都是醫修的學員承受她。

她最是聽竹心院長的話,畢竟竹心院長本來就是她師姐,她總是怕極了,大概這就是同門師姐的天然壓制。

“我今日看花刺了眼睛,不救人。”竹心院長帶望汐兩人到了醫仙子的醫廬,剛入了院子便聽到醫仙子柔美的聲音。

不過聲音是甜是美,語調卻煩躁極了。

“師姐!我眼睛瞎了,不聽診!”她鬧著,竹心院長走到她身前,她還故意閉上了眼,以表示自己眼睛看不見。

醫仙子不僅聲音甜美,長得也十分嬌俏可愛,身著淺粉雲紗薄衫,衣袖飄逸,猶如靈動美麗的精靈。

她說話像是在撒嬌,不過撒著嬌也不影響她看人死在自己面前時,還笑嘻嘻的讓人把屍體快些帶走,不要汙染了她門前的花草。

世人恨透了她這副邪性,但有了游方書院的庇護,誰也拿她沒辦法。

“是霽月仙尊來了,你別貧了,救人命。”竹心院長甩手掏出青葉扇,抵在醫仙子眼前,威脅十足。

醫仙子邪性慣了,唯一怕的便是自己這位師姐,大約是小時候無論她如何惡劣的偷襲,最後都會被竹心院長看破,然後壓制住她進行一場殘酷的教育。

那些場景在她腦中埋下了深根,是她一生的陰影。

醫仙子聽聞竹心院長的話陡然睜開了眼,水靈靈的雙目,精致柔美的五官,乖得像是哪家剛剛離家天真爛漫的貴小姐,讓人難以想像她那些乖張的行徑。

她好奇的朝竹心院長身後打量去,醫仙子只偶然見過望汐一面,那時她剛剛築基,還沒什麼名頭,跟著師姐竹心院長去四大宗門的宗門大比上湊熱鬧,遠遠看過立於高臺上的望汐。

那時有人比試明明已經贏了卻非要置對手於死地,雙方師尊下場後,差點打起來。

高臺上的望汐起身定住她們,未說一字,卻讓醫仙子感到了莫大的壓迫。

她離比試臺挺遠了,但那股壓迫懸在頭頂,讓她不得不調動靈力對抗。

隨後周遭溫度速降,本是陽春三月的氣候,日照當頭,天空卻忽然飄下鵝毛大雪。

一場雪下了整整一個時辰,在場竟無一人再敢發出聲響。

醫仙子覺得太冷了,連靈力抵抗都無法禦寒,心想別說再打起來,那些人腦袋怕是徹底清醒了,不然這“雪”或許就不是純白色彩了。

醫仙子對這畫面記憶太過深刻,畢竟當時身側的師姐都緊緊拉住她,手指被凍得冰涼。

因此她對望汐很是好奇,不過整個修真界應該都對霽月仙尊有這種情緒。

畢竟門派裏各個大能,都因為她忌憚玄玉宗,讓玄玉宗坐穩了第一宗門的位置。

只是醫仙子印象中那般強大的女人,此時竟慘白著臉,將一個女人抱在懷中,神情冰冷,卻讓醫仙子感到了她明顯的迷茫與不安定。

醫仙子笑了笑,覺得新奇,瞥了眼望汐懷中的女人,眸眼裏閃過一抹壞意,“死了,救不了了。”

她故意說,眼眸盯著望汐,她這人就是這樣,壞念頭來了克制不住的想要釋放。

她看著以往高高在上的霽月仙尊向她投來目光,那眼裏竟生出一絲偏執,像是那破碎的冰,被尖銳的重物條然敲碎了一樣。

不過醫仙子還察覺到了一絲危險,驟降的溫度剝奪著她的感官,她愈發有了興致,正想繼續開口刺激望汐,誰知身前的青葉扇直接重重敲在她頭上。

“救人。”竹心院長的聲音都冷了下來,盯著醫仙子的目光聚滿了危險,“鳳念真說她身中煞陰咒,再不救真的回天乏術了。”

“就知道你的老相好。”醫仙子吃痛的捂了捂頭,小聲嘀咕,但也不敢再造次。

沈樂知被安置在了屋內的長椅上,醫仙子堅決不許她睡在自己的床上,最後只能把人平放在長椅上。

已經泛青的膚色讓醫仙子人看了都說不出這還能救活的話,不過醫仙子靈力一探,便明白了沈樂知為何這副模樣了還能活著。

不僅有不知哪個大能的木系生命力護住丹田,還有望汐的冰系靈力減緩毒咒蔓延,甚至身上每一處的重要器官都有鳳念真的替命咒相護。

“命真好,大人物啊這位。”醫仙子調侃道。

她沒見過沈樂知,也不知道沈樂知的身份,只說這剛剛築基的修為,竟然能得三位大能相護,還被霽月仙尊親自抱著趕來游方書院,身份定然不簡單。

煞陰咒對她們玄玉宗百草真人來說或許會有些棘手,畢竟那些人治病救人也要遵循正義之道,何況成天沈迷花花草草,修煉早已懈怠。

“去抓個人來替她死就能治。”醫仙子擡頭笑著看向望汐說道。

游方書院雖然也在四大宗門之列,但實際上是四大宗門中最亦正亦邪的,只要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人,書院都不會幹涉。

所以醫仙子說出的話,竹心院長只遲疑了一下,卻並不打算阻止。

只是……她擡眼望向望汐,霽月仙尊從來都是正派之人的形象。

但望汐並沒有反駁,只是眼眸清洌,毫無波瀾的掃向醫仙子,“她身上有替命咒。”

鳳念真早已說過,替命是救不了沈樂知的。

醫仙子這才反應過來,不悅的罵道:“煩人!”

說罷,她掏出銀針,兩指輕捏住,開始為沈樂知施針。這是她的本命法器五靈金針,從煉制出來開始便被藥物與靈力滋養,能幫醫仙子修補好沈樂知被撕裂的經脈。

沈樂知要說傷得重,確實,全身經脈都斷了。但暫時又不致死,因為身上所有重要的器官都被三種靈力護住。

換別人來或許救活了也會成個廢人,但醫仙子卻是這世間唯一能重塑她經脈之人。

“借玲瓏心的血用用。”醫仙子再次回頭喚了望汐,這次她神情嚴肅,沒有半分玩笑的意圖。

“若是有玲瓏心的血,她的經脈能修覆得完好如初。”醫仙子補充道。

但望汐卻搖了搖頭,醫仙子還嘀咕剛來時緊張得要死,怎麼這會要點血都舍不得給了。

卻忽的聽望汐說道:“她有玲瓏心。”

這話讓醫仙子眼皮一跳,方才她忙著救人,處理沈樂知全身破爛的經脈。

見心臟處被護得極為周全,絲毫未傷,所以都沒仔細查看,這時聽聞望汐的話立即不可置信,這世間何時又有了一個玲瓏心?

醫仙立即凝神低頭去探查。

一半的玲瓏心就在沈樂知體內,磅礴的靈力與生命力從那處散發出來。

一半。

為什麼只有一半?

醫仙子猛然擡頭,眼眸死死盯住一旁的望汐,“這是你的玲瓏心,你割下了一半自己的玲瓏心?!”

她大笑起來,眼前寒意滲滿,孤傲一世的霽月仙尊,竟會為了她人,割出一半的玲瓏心。

這女孩究竟是什麼人啊,能讓霽月仙尊做到如此地步。

她已經期待對方醒來的樣子了。

.

醫仙子的醫術果真舉世聞名,沈樂知沈睡了兩個月,終於在一日天晴雲清的日子裏蘇醒過來。

她先感受到了溫暖,睜開眼才發現窗戶未關上,陽光溜進了屋內,撫摸了她臉龐。

她睜眼時屋內沒有人,桌上有一壺還冒著熱氣的茶,茶杯只有一只單獨擺在木桌上,杯中還有一半的淡綠茶水。

看來是有人剛剛離去,未收拾茶具,應當還會回來。

沈樂知望向窗外,有些刺目的陽光讓她瞇起了眼睛,熟悉的家俱風格讓她心中有一聲嘆息。

還在這個世界啊。

居然這都沒死掉,她可真是命大。

但這一次沈樂知只是嘆息,沒了以往那麼多遺憾與痛苦。

她有些接受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事實了。

畢竟她也在這裏稍稍有了一絲牽掛。

“主人!!!嗚嗚嗚!主人你終於醒了!嗚嗚嗚……”

這不,牽掛已經開始哭得不行了。

沈樂知頭昏腦脹,開花後的哭魂縷殺傷力簡直太強了,她不得不讓哭魂縷趕緊停下,“小哭包,忍住,我頭暈。”

聽她說不舒服,哭魂縷趕緊停止,但心情壓抑不住,一直在小聲的抽泣。

“主人你都睡了兩個月了,大冰塊剛走你就醒了,肯定是大冰塊不讓你醒來。”哭魂縷抱怨著。

沈樂知當然知道它口中的“大冰塊”是誰,腦海裏浮現出望汐冷白的身影,心裏明白,自己這會還活著,估計又是望汐救了她。

腦袋裏正想著那人,眼前竟忽的出現了那人的身影。

沈樂知一時還未反應過來,眨了眨眼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呢,直到望汐緩步走到了床前,彎腰坐在床沿,微微側過身子,清冷的目光便投來。

望汐見到沈樂知蘇醒時並沒有多餘的情緒,靈識早已覆蓋這間屋子,沈樂知睜眼的那刻,她便已經知曉。

“沈樂知,你可還記得自己昏迷前說過的話?”她語調緩慢,卻是沈樂知最熟悉的,如臘月時節,山間未結冰的清泉般的冷冽。

沈樂知擡起眼眸,與望汐相視。“你為何說,掌門要殺我。”望汐問出了口,這個讓她兩個月以來一直混亂迷茫的問題。

她需要知道答案。

眼前的沈樂知,還會如前世一樣,背叛她,一心想殺害她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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